【蕲春文艺】香菜豆腐里的乡愁 / 蔡晓杜
冬季,南方干冷。放眼望去,乡村更萧瑟,北风吹来,像刀割脸上一样,生生疼。清晨起来,屋前田垛上柴草上会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霜来。太阳升起,温度逐渐升高。干冷的霜才会褪下寒冽的傲气,霜花逐渐化开来成小水珠。阳光照射到上面,幻化出很好看的形状,晶莹剔透。冬天异常寒冷,小的我们蜷缩在被窝里,眷恋的爬不起来。在母亲接连不断的苛责声中才慢慢探出脑袋来,从床上艰难的爬起来,都仿佛是要经历一场很大的磨难。屋内的热气与外面冷空气尖锐的对抗着,窗户玻璃上水气交融模糊不堪,看不清外面。孩童的我们极不情愿的,套上笨重棉衣棉裤。揉了下眼睛,困意依然很浓。天冷,嫌麻烦,两条裤子套在一起,穿起来方便。刚起来手脚瞬间冻僵,鞋子里也是冰突突的。冰冷的鞋子也在期待着与我们体温接触,来唤醒他们对生活的炽热。
屋外草场边上是菜地,种满了绿色蔬菜。大片大片的青菜,顶着霜花,是冬季最常见的农作物。那绿油油的一片,绿的惹眼,是农家人的希望,也是我们佐饭的上好菜肴。
母亲总是起的最早。一大早,忙碌个不停。早饭母亲总是会准备好,吃粥就馒头,会炒几个小菜。有时也会是下了面条、米粉,粉面里总会打几个荷包蛋。我们碗里扒开就有,母亲通常不会吃。碰到做事的时候,也会煮白米饭。自家田里种的稻子,米饭特别香。青菜从地里拾掇下来,在屋头边溪水里洗净。历经风霜的上海青,菜帮子肉质肥厚,青枝绿叶,看起来就很有食欲。霜打过后,青菜口感酥软、甜糯,吃起来是甜的。贫瘠的岁月,油脂都是数着吃的。放两小芍菜籽油,高温炸香,将洗净的青菜切段,扔进去,翻炒,快熟时放上酱油、葱蒜,装盘。
家里的兄弟姐妹,盛满一碗饭。夹上菜,堆在碗边,或坐在桌旁,或蹲在门口的石墙边,头顶冉冉升起的朝阳,映在脸上,开始有了一丝热气。严寒还是抵不过阳光。我们蹲在门口的石桥上,嘴里趴着饭菜,眼睛看着塆里的人走来走去,也欣赏着早晨的光景。阳光出来了,赶早的就要下地干活了。冬季,饭菜除了青菜,乡里常见的还有一种农作物—黄豆。黄豆好种植,耐干旱、施肥少、生命力强。优质的蛋白质既可以当做菜,还可以打豆油。在家乡,用来打豆腐是非常常见的。打豆腐是个技术活,需要经过浸豆、磨豆、烧浆、点浆等步骤。物质贫乏的年代,豆腐成形后,留下来的黄豆渣也会被加工成菜。炒干,放在竹篮里,用布包起来放置一段时间,发酵成豆渣。冬日,母亲总会生起一个围炉。围炉下面放些炭火。晒干的豆渣会用水浸湿,过年了,家里也会买些肉。几颗洗净的上海青切段,和着豆渣,放些肉一起在锅里炒。放进些盐,微熟就盛放进围炉里炖煮。咕噜咕噜,等母亲把切好的葱蒜撒进去,阵阵热气喷鼻而来时。这个时候,就可以开吃了。每每此时,一家人围坐在桌旁,别提有多开心。碰到青菜炖豆渣,我都会多吃一碗饭。青菜的可口,豆渣的甜糯和着肉沫的香味,回味无穷。
青菜素日有清欢,故乡家园盼人归。老爸时常在感慨,这么好的房子,只是过年回来住几天。年轻人啊,都不愿意呆家里。听后,心有余悸。是啊,时代在变,一切都在变化着。我们从家乡出发,求学远行,异乡漂泊。我们爱的不是青菜豆腐,怀念的是舌尖上的味道。我们爱的更多是脑海深处与故乡的联系,是自家屋前屋后的土地里种着胡萝卜、青菜和油茶,那种闲适恬淡的生活,是贫瘠岁月里一家人其乐融融,过着简单满足的小日子。
